2013年1月10日 星期四

紅色的第三人稱

絕對無敵  橫山美雪

(一)

高三的學生如果有寫部落格網誌的習慣,那他一定都在寫每天考了什麼、考幾分、明天要考什麼卻看不完之類的文章。
我就是那個表面上每天和考試相親相愛的高三生,實際上卻很想和考試分手。

我一個人留校晚自習,那是因為我喜歡在幽幽的書香校園裡,獨享白天品嚐不到的平靜。
風吹掠過椰子樹葉時的沙沙聲響,球場上沒有節奏、有點暴躁的運球聲,走廊上和我一樣留校晚自習的女同學歡樂交談聲,就是晚上讀書時的背景音樂。

吵死了。

我闔上明天要考的世界歷史,那德意志帝國的發展史和一堆很難記的戰爭名字,苦惱了我這個社會組的學生很久。
每一場戰爭換來歷史課本上的每一頁,殺來掠去的局面、爾虞我詐的心理戰術,暫時先讓它在我的腦袋中未完待續吧......
我現在需要的是回家休息,外面那些女的聊天也聊得太大聲了吧!
什麼哪裡的奶酪很Q很好吃,拜託,奶酪吃起來不都一樣嗎?

起身,把掛在桌子右邊的書包拎起,然後將歷史課本塞在裡頭。
用隨意的心情收拾桌面上的文具,然後把橡皮擦屑收集起來,堆得滿滿的在我掌心。
「黃彥龍今天偷吃我蛋餅,機歪。」我把橡皮擦屑全部丟到黃彥龍的抽屜裡面,然後心滿意足笑了笑
將椅子靠進桌子,關上照亮黑夜許久的日光燈大哥大姐,然後隨手把門帶上。
我看了看手錶上的指針位置,九點零五分。
「康熙來了快播了,不知道趕不趕得上公車。」一個人自言自語是我的習慣
才走出教室外面不久,我發現剛剛一直在聊天講話的女生,竟然隻有一個人。
她有時候專心地面對著眼前的空氣微微點頭,有時又比手畫腳地描述一家知名下午茶店有多好吃,還笑得有夠大聲。

但,從頭到尾,就隻有她一個人。

真的隻有她一個人。

停止思考。
我搖頭快步走過,我可不想被神經病給纏上咧。
湯米李瓊斯
這時,我看見平時絕對禁止任何人進入的那間教室,燈是亮的。


(二)

那間教室的窗戶,每一扇都釘上了厚厚的木闆,在看不到裡面的前提下,很難想像裡面擺了什麼雜物,或是生什麼樣子。
而窗戶上方的透氣小窗口,透出柔和鵝黃色、並非一般教室的那種光,這光線有點昏昏暗暗的,看起來很弱。

我牽著好奇心它的手,來到了那間教室外面。
扯了一圈喇叭鎖,喇叭鎖理所當然地鎖著。
裡面應該是沒有人的,因為這間教室的前門後門,除了上了鎖之外,還用了好幾根實心木條釘在門框上面,如此封死的絕對防禦下,不要說有學生跑進去裡面偷偷摸摸了,就連蚊子也不會笨到嗡嗡嗡去裡面找血解渴。

那,燈為什麼亮著?
好奇心它越長越大,我放下書包,想仔細尋找有沒有任何可以窺視到教室裡面的隙縫。
才找沒多久,我總覺得今天晚上的風比昨天前天大前天還要有寒意。
我頭轉向了兩側,右邊看,沒人,左邊看,也沒有人。

奇怪,我怎麼會突然有這樣子的舉動?

我不以為意,繼續和好奇心交往下去,找尋著能窺探到裡頭的縫隙。
終於,讓我在後門上,靠近門把那個位置,發現了一個五元硬幣大的小孔。
我欣然,半蹲在走廊上,然後將臉慢慢湊近那小孔。
我的眼睛快黏到了那個小孔上,如果有攝影機從側面拍攝我的臉孔,那我肯定不是恐怖片中戒慎戒恐的模樣。
眨清楚了我的眼睛,然後透過那個小孔,直視教室裡面的空間。

映入我視網膜的,是抹鮮豔的紅色。

那種紅,沒有半點曖昧的雜質摻雜在裡頭,是均勻的,充實而飽滿的紅。

這是什麼東西啊?
我又眨了幾下眼睛,發現一成不變的紅色快讓我打哈欠時,我就起立揹起書包。
什麼都沒有嘛!無聊死了,浪費我趕公車的時間。

突然,我的身體打了一陣哆嗦。

然後,然後......


(三)
MOMO歡樂谷
我最討厭當學校的警衛了。
唉,本身是一個怕鬼的人,偏偏我被指派到的學校在晚上時又特別陰森......
反正跟昨天一樣,先別從那間廢棄教室開始。

剛來這間學校的時候,值日班的警衛老前輩就跟我說過,那間教室如果晚上的時候燈突然亮著,就先不用去那附近巡邏,可以先繞一繞別的地方,從遠處觀望它裡面的燈熄了,再去那一個區域夜巡。
我答應老前輩,聽老人言不會吃虧。
我一直想問卻又不敢問,那間廢棄教室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我想,等我服完替代役再跟那位老前輩泡茶下象棋,順便聊廢棄教室的故事吧!

今天晚上的風特別涼,可能是我穿得單薄的關係。

突然!

我才巡二樓教室不到幾分鐘,我就聽到了一個男學生淒厲的慘叫聲!
我拔腿往慘叫的來源跑去,幹,是往那間廢棄教室的方向!
下了二十階的樓梯,然後一個九十度的右轉,我看見......

我看見......

血跡斑斑的走廊地闆,上面站著不停顫抖的雙腳。
雙腳的主人是個男學生,他的學生制服、學生西裝褲上面都是一條一條的血痕和一塊一塊的血漬。
而不斷湧出鮮血的臉孔,少了一雙用來讀書的眼睛。

眼睛呢?

就在男學生,他攤在我面前的雙手手掌心裡,一掌躺著一顆。


(四)

隔天一早我還不能睡回籠覺,因為事發當時,我是當事人。
這件事情上了新聞,一早就有警察過來案發現場,採集東西的在忙,盤問當事人的也在忙。
那個男學生沒有失血過多而死,因為我及時打電話給救護車,也學了些護理課程懂得如何有效止血,一陣手忙腳亂總算保住了那名男學生的小命。

「所以事發當時,曾先生是聽見被害者的聲音而趕來的嗎?」檢察官沒有咄咄逼人,隻是拿著小筆記本和一枝筆盤問著我
「對啊,我跑很快了。」我保持冷靜,免得檢察官誤會我是加害人就糟糕了
「現場有無可疑的第三人?」
「沒有,我到的時候就隻看到他。」
「好的,那男同學有說什麼嗎?」
這我印象可深刻的很。
因為那男同學說了一些,我從昨天到現在都還很在意的話。

「他一直說,他想要去這間廢棄教室裡面。」


後來,檢察官要求我們扳開門框上的木條,並解開喇叭鎖,好讓他進去探個究竟。
一番工夫之後,總算是把前門上的阻礙都一併解決了。
接著,我們走進去了那間廢棄教室。

裡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倒是有一台閉路監視器,在後門正上方逕自運轉著。

「這間教室為什麼會有監視器?」檢察官指著該台監視器
「這......我去調一下畫面來看。」
「我也跟著。」


我們步行到了警衛室,然後調出了那廢棄教室裡的監視畫面。
我心想,奇怪為什麼前幾天值班的時候都沒有錄到這地方的畫面呢?
算了,我趕緊操作著監視系統,快轉到昨晚案發前的影像。

八點十五分。
畫面很黑很黑,就是很黑很黑。

八點三十五分。
畫面依然很黑很黑。

八點五十五分到五十九分這段時間裡,監視畫面總算出現了變化。
裡面的電燈一盞一盞地打開,每一分鐘就開一盞。
但畫面還是有點黑,完全看不清楚畫面裡面到底有什麼人,是誰打開了電燈。

然後......
我罵了好幾聲的賽你娘,整個人退到警衛室外面。

閉路電視的畫面停格在九點零五分。

廢棄教室裡面的燈全都亮了。

後門那裡,一坨擁有女人身形的「人」彎著骨頭凸出一截的腰,用她蒼白到沒有血色的臉緊緊貼著後門。

她將那充滿血絲的眼睛異常凸起,並將它直截了當地塞進後門門把上,那一個五元硬幣大的小孔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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